上午看到袁帆学长先发来一张梅ȝ校长手书“学h源”的高清囄Q我既惊讶又敬佩。惊讶的是，学长怎么?x)有q张囄Q敬佩的是，他怎么q么有心呢？
梅贻琦先生题书学h源
q张囄我多q前在一家旧书网站上展出的一本民国时期编U的《英汉四用辞典》里看到q，梅校ѝ蔡元培、张伯苓、黎照寰{四位先生专本辞书题词。那一代学人的字多遒劲刚强Q十分耐看Q因此我的印象比较深。因梅校长的手迹不多Q我q特意把q张手书囄l复制下来了Q虽然像素不是太高，但基本可看。我觉得能看到这张图片的q不多，而袁学长今天却发来高清图Q这不能不o(h)我惊讶?/span>
9q前Q馆d黄g复先生合著出版《一个时代的斯文Q清华校长梅ȝ》，袁学长因此书而与馆主l缘相识于清华园。当时他刚刚退休没多久Q趁校庆q校之机Q他从上h北京专程U见我。学长ؓ(f)人热情，也是一个标准的“梅q”，敬Ԓ梅校长的德风、功业和思想Q我俩一见如故。他得知书是我自费出版的Q就热心地在清华上v校友?x)隆重推荐，饱含深情地撰写专文介l梅校长Q我他的文章推荐到《深圳特区报》上发表。此后，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Q他每每有关于梅校长的新资料新发玎ͼ都会(x)在第一旉跟我分nQ这让我一直备感温暖。最q几q_(d)我因参加清华校友乒乓球赛Q与袁学长见面的Z(x)又多了v来。他曾是清华乒乓校队的主力，至今宝刀不老。今天看到这张高清图Q想到学长对梅校长的一片心意，怎么不o(h)人敬佩呢Q?/span>
帅气阛_的袁帆学?/span>
令h惊叹的是Q他上午刚开始发的高清图只是今日_大餐的餐前“甜品”。果Ӟ没一?x)他又发来《一部英汉辞典背后的故事》的大文章。袁学长?936q出版的《英汉四用辞典》的前世今生Q完完整整地q原出来Q考据_深Q逻辑严}Q行文流畅，一气呵成，从一本小辞典里居然研I出中国出版与教育史的大学问来。读完这文章，馆主感佩之余也颇觉惭愧，虽然早就接触q一U烦Q但q没有像袁学镉Kh锐、好奇而深I下厅R袁学长的文章如无言之教Qo(h)馆主更深体会(x)C事洞明皆学问的真义?/span>
征得袁学长同意，馆主今日刊发此文Q与x本馆的友亲们Q一同感受下他是如何因“好奇”而发现《英汉四用辞典》秘密的。当Ӟ袁学长写此文章另有深意，他说Q}以此文纪忉|ȝ校长逝世58周年Q梅校长1962q??9日病逝于台北Q?/span>
今年66岁的袁学长现居上他早年在北京外国语大学附属中学学习(fn)7q_(d)专攻法语。因文革中断学业而投wv军事业?975q由军部队选拔到清华大学学?fn)徏工?979q从清华大学毕业时荣获“优U毕业生”奖章（q项荣誉评选工作，此前因十q浩劫，中断?3q_(d)Q当时能够获此殊荣的Q凤毛麟角。毕业后Q仍回v军服役，先后?5q之久。后U极投nl济L场，见证中国房地产发展黄?8q。退休后Q袁学长专注于v军史、教育史和徏{史的研I。而对清华校史其用心Q他打破传统研究模式Q善于从以往不被专业学者重视的l节入手Q已挖掘出具有重要历史h(hun)值的U烦若干Q引起广泛关注。近q来在《博览群书》、《新民晚报》、《水木清华》、《v军集邮》等媒体上发表诸多文章?/span>
一部英汉辞典背后的故事
袁帆
【题记】中国近代英汉双语词典的~纂历史可以q溯?9世纪上半Ӟ最初是英国传教士ؓ(f)了在中国q行宗教zd而开始编U。由中国人编U的W一部词典是1887q出版的《华英字兔R成》?911q到1949q_(d)中国共出版了q百U各c英汉双语词典。而在q其中，蔡元埏V梅ȝ、黎照寰、张伯苓q几位著名教育家曄共同以“嘉䏀n份ؓ(f)一部辞典留下了墨宝。这部辞ؓ(f)什么会(x)受到他们的青睐呢Q现在，p我们走近q部辞典Q一探究竟?/span>
袁帆收藏?949q版《英汉四用辞典?/span>
在民国出版的所有中英文双语词典中，如果要论哪一部水qx高，恐怕很难轻易评说。但要论影响力大，则《英汉（求解/作文/文法/辨义Q四用辞典》一定名列前茅。这部英汉辞典用了五q时间编U，׃界书局?936q首ơ出版，?949q?月时共有25个新版次。新中国成立后，q部辞典也曾受到“批判”。然而，C1979q_(d)在改革开攑ֈ期又以“内部发行”Ş式重C1949q的最后一个版本?/span>
我对q部辞典的最初印象来自于几年前，在一家旧书店看到一部开本不大，却非常厚实的旧辞典，Z好奇随手MR但q一ȝ然让我心动加速！原来Q扉上题词人是“蔡元培”，再一，题词人竟然是“梅ȝ”，在后面还有“黎照寰”和“张伯苓”！冲着q几个h名，我断定这本书一定有故事Q便毫不犹U辞典收入囊中?/span>
在那之后很长一D|_(d)我不断地阅q部辞典Q四处找M它有关的人和事。随着对它了解的日渐加深，也被隐藏其中的故事所打动?/span>
原来Q这部辞典的主要~辑团队共有?ji)hQ詹文浒、苏兆龙、葛传槼、朱生豪、邵鸉K、n鸉K、陈徐堃、史亦山、凌善森。其中的ȝ是詹文浒Q?905?973Q，江诸暨人，早年毕业于上L(fng)立光华大学哲学系Q之后ʎ国留学Q荣获哈?jng)大学硕士学位?930q代初学成归国后先在江嘉兴Uz中学担任英文教员，后{赴上世界书局工作Q担ȝ译所所ѝ从1931q开始，凭借着对中英双语的理解Q他与几位志同道合之士一P军_~纂“一部我们认为最完备最合用的英文辞典”，目的是“读者备了之后，不必再备其他辞典”，“即要把各种cȝ辞典Q融?x)诏通，~成一部辞典，使h有了q一部，q于有了其他许多部。?/span>
蔡元培先生题写“择_语详?/span>
q在q九(ji)十年前绝Ҏ(gu)一具有极大挑战性的工作Q不仅需要胦力，更需要能力、定力、合力。经q五q的痛苦“磨砺”，几经波折Q终于在1936q编U完成，获准出版。这部辞典正文共?950，针对中国学者的需求，同时h四种功能Q一是兼q用韦氏音标与国际xQ二是搜|丰富的新字、新语汇Q三是多举例句，便于英文?fn)作Q四是字源L义，讲究语法。四U功能，都尽量做到同时列举，务求_详尽?/span>
q部辞典~辑q程中的艰辛和曲折虽不胜枚DQ但辞典出版后获得了C会(x)的广泛认可，当时学者争相求购，视同珍宝Q很快就一版再版。在之后的十余年_(d)管“战争不断，时局不稳”，q部辞典依旧需要不断再版才能满者的需要，最l创造了中国q代双语词典出版的“神话”。难怪曾有hq样评论_(d)q部《英汉四用辞典》的~撰“浓~了我国~译界先׃Q即中国最早v归学者们的知识精髓和d理念Q因而倍受教育界、编译界推宠”。在|名“林克”的一《忆毛泽东学p》的回忆文章中写道：(x)“至今，毛泽东在中南L(fng)住地仍然保存着他生前用q的《世界汉英字典》（盛谷人编Q世界书局1935q出版）和《英汉四用辞典》（Ҏ(gu)主~，世界书局1939q出版）{。”这也从一个侧面印证了q部辞典被关注和受重视的E度?/span>
蔡元埏V梅ȝ、黎照寰、张伯苓为《英汉四用辞典》的题词
再回到前面说到的名h题词和写序。一本书在出版前邀请个把名人题个词Q写个序U属正常。但q部辞典却大大超出常规，扉页正面有蔡元培的题词“择_语详”，背面有清华大学校长梅ȝ“学h源”的墨迹。次|面是交通大学校镉K照寰的语录“钩深攫微”，反面是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圆润的24字“珠玑”：(x)“文化工P体例LQ兼饷ƈ饫，普益士林QW学得此，不世之珍”。能这四位教育家的墨宝汇集一处，可谓史上未有Q?/span>
序言共有三篇Q每序a虽都明扼要，但对英汉辞典~撰要义之所在，每位撰写人都有自己明观点，q充分肯定了这部辞典的新颖之处?/span>
序言作者分别是Q中山大学校镉K鲁、大夏大学校长欧元怀Q以及上中学校镉K通和Q西P。虽然今天的Z对这三位写序者的名字甚至从未听说Q但他们对中国近C教育事业发展却绝寚w是有功之人?/span>
邚wQ?885-1954Q，q东大埔人，民国早期的著名政dQ曾深度参与孙中山在q东时期的政L动?924q初Qؓ(f)了给国民革命培养高政治和文化h才，孙中׃令创办国立广东大学，qQ命邹鲁ؓ(f)W一Lѝ虽焉鲁担L长仅有一q多旉Q但在他的精心筹划和ȝ下，国立q东大学在短短的两年内，q速发展成Z所pȝ完备Q设施完善，规模宏大的综合性大学。孙中山逝世后，q东大学更名Z山大学。邹鲁于1932q再度担d立中山大学校长约八年旉Qؓ(f)中山大学的长q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?/span>
Ƨ元怀 (1893-1978)Q福ChQ出w书香世家?915q到国入哥伦比亚大学，专攻教育心理学与教育行政学，1919q获得硕士学位?922q回国被厦门大学聘ؓ(f)教授、教务长。后׃厦大发生学潮Q他因同情学生被校方提前解聘Q遂?924q在上v牵头{组U立大夏大学。v初欧元怀一直以副校长之职主持主要校务，1944q后担Q校长直至1951q_(d)大夏大学与光华大学合qӞ之后他参与在大夏校园内筹Z如今的华东师范大学?/span>
郑通和Q?899-1985Q，字西P安徽庐江人，早年p于南开中学Q后升入南开大学Q毕业后?923qʎ留学，先入斯坦大学，h育学士。后入哥伦比亚大学，h育硕士。回国后在上大夏大学Q教授?927q_(d)由当时兼L苏省立上中学校长的Ƨ元怀推荐Q任该校校长之职。在担Q校长?2q期_(d)他以武训_自勉Q?zhn)心办学，渐上v中学声名q播Q跃升ؓ(f)当时的“全国中{学校示范单位”。最值得一提的是，郑通和知难而进Q利用土地差概念，q校重徏Q在抗战全面爆发前的短暂H口期，v一座占?00亩的新校舍，为后来上中学的发展奠定了坚实基。了解这些背景后Q我也终于明白，Z么上中学一直是上v中等教育的著名品牌，原来是与校长水^之“牛”不无关p！
自左臛_Q邹鲁、欧元怀、郑西谷
能同时请到如此多的名Zؓ(f)q部辞典题词作序Q即使按照现在的世风和规矩，也绝不是单的公关p办到的事情。更何况当年q些赫赫有名的教育大Ӟ都是何等的重名清廉之士。如果不是这部辞典确有真材实料，断不可能有如此豪华阵容ؓ(f)其站C背书Q这部辞怹果真没有让名家们失望Q问世之后在中国教育界、出版界产生的媄响力Q以说明翻译家们的努力没有白费Q推荐h也会(x)因没有看走眼而可以感到欣慎ͼ
80多年前，世界书局是如何ؓ(f)q部辞典讑֮题词作序的h选，又是如何请到q些教育名家泼墨挥笔Q个中详情如今已l不得而知。但我们再将四位题词者的背景q一步分析，q是可以揣摩到出版者的慧眼独具之处?/span>
首先是题词者的职业Q剔除了单纯的官僚和一般社?x)名人，选定的都是著名教育家。具体来看：(x)蔡元培（1868-1940Q，曾担L国首L育总长Q在北京大学校长M长达13q_(d)受邀时Q中央研究院院长；梅贻琦（1889-1962Q，一生从事教Ԍ担Q清华大学校长?7q_(d)后又创徏台湾清华大学Q担L长一直至M为止Q，受邀时Q清华校长?q_(d)黎照寎ͼ1888-1968Q，同盟?x)?x)员，曑օd中山的秘书，担Q交通大学校长达14q_(d)受邀时Q校长?q_(d)张伯苓（1876?951Q，典型的爱国教育家Q私立南开pd学校创办者，1904q创办南开中学Q?919q创立南开大学Q受邀时Q校长?2q?/span>
Ҏ(gu)1934q《第一ơ中国教育年鉴》显C，当时中国共有75所高等院校。其中公?8所Q国?8所Q省?0所Q，U立37所。蔡元培、梅ȝ、黎照寰无疑属于公立大学校长中的g者，而张伯苓则是U立大学当仁不让之翘楚。对此结论，似无不妥?/span>
其次再来看看几位题词者的学养。蔡元培是前清进士，后又接触西学Q同情维斎ͼ提倡新学。最隑־的是Q他?0岁时开始，曑օ后五ơ出国留学或考察Q长?1q_(d)说他饱学诗书Q学贯中西，毫不夸张。梅ȝ?909q第一届庚Ƅ学生，毕业于伍斯特理工学院甉|pR归国后不久卛_清华LQ从此献w教育事业，h清华“永q的校长”之誉。黎照寰19岁ʎ留学，曑օ后获得哈?jng)大学理学士、纽U大学商学士、哥伦比亚大学经学士、宾夕法g大学政治士{四个学位，文理兼通，学识渊博。张伯苓早年p天|北洋水师学堂Q是最早接触西Ҏ(gu)v军教育理늚中国q代军学员。创办南开pd教育品牌后，又在41岁时ȝ国哥伦比亚师范学院学?fn)教育学Q最l奠定南开大学在中国教育史上的不朽C?/span>
q四位教育家都有各自的v外留学经历，自然是对外语学习(fn)的重要性深有体?x)，对双语词典的选取Q有自己的评判标准和使用心得。他们给《英汉四用辞典》的题词Q其实就包含着各自对外语学?fn)的理解。蔡元培的“择_语详”，可以理解为：(x)要挑选好的文章反复“精诠Z，对经典的句子要有“详”的理解。黎照寰的“钩深攫微”，可以解读为：(x)对于学习(fn)的重点要q行深入的钻研，对知识的l枝末节也要搞清楚。这些都是从微观的角度对外语学习(fn)Ҏ(gu)所作的指导。梅ȝ的“学h源”，应该q样理解Q在量的知识面前，要善于从源头上寻找规律，掌握了原理就可以举一反三Q这q当于从哲学思维的角度对学习(fn)者进行的宏观指导。最后，张伯苓的“文化工P体例LQ兼饷ƈ饫，普益士林QW学得此，不世之珍”，可以看出他在评h(hun)q部辞典Ӟ不吝赞美之言Q给乎完的点赞Q这四位著名教育安过各自的题词，从宏观和微观两方面Ş成一个有机的整体Q构Z一套外语学?fn)的?gu)论，甚至可以看作是对他们教育观的解析Q真可谓I前l后、精彩绝伦！
自左臛_Q蔡元培、梅ȝ、黎照寰、张伯苓
如果q一步探讨，?x)发现这几位教育家以及所代表的学校之间竟然也存在着诸多交集。蔡元培的教育总长w䆾自不待说Q这军_了那个时代的所有教育家与他有着天然的渊源。谁也不?x)想刎ͼ他曾执掌的北大与梅贻琦的清华、张伯苓的南开Q就在这部辞典出版的两年后竟然结成了西南联大。梅ȝ与张伯苓同时执掌q所大学Q创造了中国q代教育史上的一D奇qV再l究下去Q梅ȝq是南开中学W一届毕业生Q作为张伯苓的“高”，他一生都校长视为恩师，“执C甚恭”。张伯苓与郑西谷也有着南开的师生之谊，郑先生投w教育教育事业，按其自述Q“盖Ʋ法先师张伯苓毕生从事教育ؓ(f)职志”。此外，Ƨ元怀与郑西谷曄是大夏大学同事，彼此信Q有加Q曾先后担Q上v中学校长。更耐hd的是Q郑西谷执掌q的上v中学Q从1930q代P׃ؓ(f)北大、清华、交大等一众名校源源不断地输送无CU学子Q在教育界早成佳话?/span>
透过一部辞典去了解中国英汉词典~纂Ԍ了解与这部辞典有关系的那些h、那些事Q其实就是在阅读一部浓~的中国q代教育双Ӏ这部辞总表着那个时代中国优秀知识分子~纂英汉词典的最高水qI折射Z代优U教育家ؓ(f)中国教育事业发展所作A(ch)献的Ҏ(gu)面面。八十多q过去，如今各种cd的英汉词典汗牛充栋，令h目不暇接。重提这部老辞典的故事Q只为学h源Q牢C个道理：(x)今日中国在文化教肌Ӏ科技发展领域所取得的成，M开一代代先贤奠定的根基。在打造hcdq共同体的奋斗中Q曾l的教育大师们将惠及永远Qo(h)后辈敬。这正是Q?/span>
择精语详求深解，钩深攫微ȝ谛；
兼饷q惠长q，学v思源铸根基?/span>
Q?020/4/30初成Q?020/05/25再修改于上vQ?/span>
清华校友M(x)服务?/span>
清华校友M(x)订阅?/span>